釣屍體的男人 匿名 2011/07/01 21:55
日文原文 插圖作者:香菸先生 插畫隨想
那是在我國中時代某一天發生的事。
那天早上,我邀了一為友人到海邊釣魚。當時從我住的城鎮翻過一座山後就是太平洋,因此小時候我常常以單趟大概1個半小時左右,騎著腳踏車去那裏玩。
來到集合地點的地藏橋,友人已經在橋的一旁等著了。他的名字叫水母。當然,他並不是那真正在海中漂浮的刺絲胞動物,而這也不是他的本名。水母是我給他取的綽號。
我在國中時期相當著迷於超自然現象,契機便是始於這位水母君。而這位水母君即是所謂自稱『看得到的人』。他似乎是自從在自家浴缸裡,看見悠游漂浮的水母後,便開始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。
「因為我有病。」他總這麼說。
然而,當我與水母君一起到那些所謂『內有隱情』的地方時,有時,雖然只有一點點,我有時也和他一樣能看到東西。水母君所說的那疾病,是會傳染給他人的。
「抱歉,久等了。那麼我們走吧!」我一說,水母君便默默地跨上了腳踏車。他沒有帶釣竿,因為他不釣魚。而我從來沒有問過理由。
「只是來看也沒關係的,一起來吧。」我是這麼跟他說的。
然而邀水母君其實是有原因的。因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,有個奇妙的傳言。聽說,在附近的漁村,有一位釣屍體的男人,所謂的都市傳說。
以腳踏車攀爬山路時,我固執地不讓腳著地,一路騎上砂石路。水母君則是推著腳踏車,邊從後頭慢慢地跟上來。越過山頂後,藍色的大海與天空赫然在眼下遼闊地展開。純白的雲朵飄浮在空中晴朗明媚,一點風也沒有,周遭混雜著潮水的氣味。接著爬坡所流的汗水,全都在速度迅猛的下坡時一口氣迎風冷卻。
來到自小小港口向海突出的防波堤。我們將腳踏車停放在松林附近,然後沿著只有一條的水泥路走到底端。防波堤全長應有5~6公尺,在中途以『ㄑ』字型彎折。到達防波堤底後的我,在那裡坐下開始準備作業。
海浪非常平穩,若側耳傾聽,便能聽見小浪啾波啾波拍打防波堤的聲響。我不經意地往身旁一看,發現水母君正坐在防波堤的邊緣,將腳伸出於海面上方,發楞地望向遠方。你在看什麼?原本想這麼問的我後來還是放棄。一定什麼也沒在看的。
「喂,水母。釣屍體的男人,你有聽過嗎?」
水母君則維持仍面向海的方向歪了頭。
「… …釣鯛魚(註1)的男人?」
「不是。是釣屍體的男人。」
「啊啊,屍體… …。恩,知道唷。是在這個港口的老爺爺吧。」
我嘖了一聲。原來知道阿,真不有趣。
我將餌刺在鉤尖上,沒有撒餌就直接拋入海中。因為是坐著隨便拋,所以並沒有飛得很遠。浮標在近處的海面上探出頭。釣屍體的男人聽說也是在防坡堤底端,以木製的釣具箱代替椅子,從早到晚垂著釣線。但是釣魚技術很差,或是該說根本沒有想要釣的意思。聽說那個男人總是空手而歸。
(註1:屍體與鯛魚的日文發音相近
「名字叫Michi先生」水母君開了口,我望向了他。
「Michi先生?啊~你在說釣屍體的男人的名字啊?」
「恩。以前我曾寄住在這附近的親戚家裡,那個時候我和Misachi先生關係滿好的。我們說了很多話唷。他還教我釣魚。」
我內心一驚,原來是認識的人啊!不過這也有這的有趣。
「我在這裡待了3個月左右,在那期間,我也曾一個人釣魚」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潮的關係,有許多漂流物會漂到這個港口或是附近的沙灘上。雖大多只是垃圾,但是其中也有在海域溺死的人,會乘著海潮回來。
這位釣屍體的男人Misachi先生,釣起了十幾位土左衛門。(註2、3)在海上遇難死亡的人,回來很少是四肢健全的。被小型魚貝類附著,導致臉部難以辨認的遺體也不少,且更多時候,軀體會因體內殘留腐敗氣體而膨脹,表面白皙,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崩解似地。
(註2:享保年間的相撲力士「土左衛門」的體型肥胖且相當白皙,現今慣用來借喻溺斃者的遺體。
(註3:Michi為Misachi的暱稱。
「… …但是。Michi先生釣起的人們,臉都很完整乾淨,且大多手腳完好無缺。」然後水母君轉向我說道,「很不可思議吧。」
由於到那為止都還是在謠傳內容的範圍內,所以我是知道的。但是接下來,便是我從沒聽過的事了。
「你知道Michi先生最後怎麼樣了嗎?」水母君君問道,我搖了搖頭。關於釣屍體的男人的謠言,只有到這個港口有一個老人常常釣起屍體這個部分而已。男人的結局並沒有變成謠言,我甚至連這個男人其實已經死了都不知道。
「Michi先生,是落海死的。在垂釣的時候… …」還真是個好故事。釣起好幾具溺水屍體的男人最後溺死什麼的。
「但是,這麼有趣的事,怎麼沒有一起變成謠傳呢。啊不,說有趣似乎有點不太對。」
「可能是因為黃昏光線很暗的關係吧?是說周圍也沒有任何人。」
我看著水母君。表情大概是一臉不可思議吧。
「啊啊,對不起。」水母君不知道為什麼道了歉。「是我。我釣到了Michi先生。」而我則是好一會兒什麼也反應不過來。
在那一天晚餐前,水母君突然試著走向防波堤的底端。然Michi先生並不在,只有一根釣竿立放在那裏。水母君以為是他忘記帶走,什麼也沒多想便試著舉起釣竿,而線的前端勾著的,正是Michi先生。若試著想像,那已是輕易就超越詭異的超現實了。
「… …啊,線在動唷。」水母的聲音讓我回到現實,雖然勁道相當微弱,但確實有在拉動。
有東西上鉤了。然而此時我去卻突然想到,到底在這線的那一端,是不是真的是魚呢。我慢慢地收線,發現前端只剩下乾淨的魚鉤。似乎只是魚而已。鬆了一口氣的同時,也對剛剛因為那種事而害怕了的自己感到非常愚蠢。
「我,是不釣魚的。」水母君在我旁邊嘟噥道。「因為教我釣魚的,是Michi先生呢。」
我吹了聲口哨,假裝沒有聽到。接著站起,將再次裝上的第二發餌,目標放眼水平線扔了出去。
那是在我國中時代某一天發生的事。
那天早上,我邀了一為友人到海邊釣魚。當時從我住的城鎮翻過一座山後就是太平洋,因此小時候我常常以單趟大概1個半小時左右,騎著腳踏車去那裏玩。
來到集合地點的地藏橋,友人已經在橋的一旁等著了。他的名字叫水母。當然,他並不是那真正在海中漂浮的刺絲胞動物,而這也不是他的本名。水母是我給他取的綽號。
我在國中時期相當著迷於超自然現象,契機便是始於這位水母君。而這位水母君即是所謂自稱『看得到的人』。他似乎是自從在自家浴缸裡,看見悠游漂浮的水母後,便開始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。
「因為我有病。」他總這麼說。
然而,當我與水母君一起到那些所謂『內有隱情』的地方時,有時,雖然只有一點點,我有時也和他一樣能看到東西。水母君所說的那疾病,是會傳染給他人的。
「抱歉,久等了。那麼我們走吧!」我一說,水母君便默默地跨上了腳踏車。他沒有帶釣竿,因為他不釣魚。而我從來沒有問過理由。
「只是來看也沒關係的,一起來吧。」我是這麼跟他說的。
然而邀水母君其實是有原因的。因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,有個奇妙的傳言。聽說,在附近的漁村,有一位釣屍體的男人,所謂的都市傳說。
以腳踏車攀爬山路時,我固執地不讓腳著地,一路騎上砂石路。水母君則是推著腳踏車,邊從後頭慢慢地跟上來。越過山頂後,藍色的大海與天空赫然在眼下遼闊地展開。純白的雲朵飄浮在空中晴朗明媚,一點風也沒有,周遭混雜著潮水的氣味。接著爬坡所流的汗水,全都在速度迅猛的下坡時一口氣迎風冷卻。
來到自小小港口向海突出的防波堤。我們將腳踏車停放在松林附近,然後沿著只有一條的水泥路走到底端。防波堤全長應有5~6公尺,在中途以『ㄑ』字型彎折。到達防波堤底後的我,在那裡坐下開始準備作業。
海浪非常平穩,若側耳傾聽,便能聽見小浪啾波啾波拍打防波堤的聲響。我不經意地往身旁一看,發現水母君正坐在防波堤的邊緣,將腳伸出於海面上方,發楞地望向遠方。你在看什麼?原本想這麼問的我後來還是放棄。一定什麼也沒在看的。
「喂,水母。釣屍體的男人,你有聽過嗎?」
水母君則維持仍面向海的方向歪了頭。
「… …釣鯛魚(註1)的男人?」
「不是。是釣屍體的男人。」
「啊啊,屍體… …。恩,知道唷。是在這個港口的老爺爺吧。」
我嘖了一聲。原來知道阿,真不有趣。
我將餌刺在鉤尖上,沒有撒餌就直接拋入海中。因為是坐著隨便拋,所以並沒有飛得很遠。浮標在近處的海面上探出頭。釣屍體的男人聽說也是在防坡堤底端,以木製的釣具箱代替椅子,從早到晚垂著釣線。但是釣魚技術很差,或是該說根本沒有想要釣的意思。聽說那個男人總是空手而歸。
(註1:屍體與鯛魚的日文發音相近
「名字叫Michi先生」水母君開了口,我望向了他。
「Michi先生?啊~你在說釣屍體的男人的名字啊?」
「恩。以前我曾寄住在這附近的親戚家裡,那個時候我和Misachi先生關係滿好的。我們說了很多話唷。他還教我釣魚。」
我內心一驚,原來是認識的人啊!不過這也有這的有趣。
「我在這裡待了3個月左右,在那期間,我也曾一個人釣魚」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潮的關係,有許多漂流物會漂到這個港口或是附近的沙灘上。雖大多只是垃圾,但是其中也有在海域溺死的人,會乘著海潮回來。
這位釣屍體的男人Misachi先生,釣起了十幾位土左衛門。(註2、3)在海上遇難死亡的人,回來很少是四肢健全的。被小型魚貝類附著,導致臉部難以辨認的遺體也不少,且更多時候,軀體會因體內殘留腐敗氣體而膨脹,表面白皙,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崩解似地。
(註2:享保年間的相撲力士「土左衛門」的體型肥胖且相當白皙,現今慣用來借喻溺斃者的遺體。
(註3:Michi為Misachi的暱稱。
「… …但是。Michi先生釣起的人們,臉都很完整乾淨,且大多手腳完好無缺。」然後水母君轉向我說道,「很不可思議吧。」
由於到那為止都還是在謠傳內容的範圍內,所以我是知道的。但是接下來,便是我從沒聽過的事了。
「你知道Michi先生最後怎麼樣了嗎?」水母君君問道,我搖了搖頭。關於釣屍體的男人的謠言,只有到這個港口有一個老人常常釣起屍體這個部分而已。男人的結局並沒有變成謠言,我甚至連這個男人其實已經死了都不知道。
「Michi先生,是落海死的。在垂釣的時候… …」還真是個好故事。釣起好幾具溺水屍體的男人最後溺死什麼的。
「但是,這麼有趣的事,怎麼沒有一起變成謠傳呢。啊不,說有趣似乎有點不太對。」
「可能是因為黃昏光線很暗的關係吧?是說周圍也沒有任何人。」
我看著水母君。表情大概是一臉不可思議吧。
「啊啊,對不起。」水母君不知道為什麼道了歉。「是我。我釣到了Michi先生。」而我則是好一會兒什麼也反應不過來。
在那一天晚餐前,水母君突然試著走向防波堤的底端。然Michi先生並不在,只有一根釣竿立放在那裏。水母君以為是他忘記帶走,什麼也沒多想便試著舉起釣竿,而線的前端勾著的,正是Michi先生。若試著想像,那已是輕易就超越詭異的超現實了。
「… …啊,線在動唷。」水母的聲音讓我回到現實,雖然勁道相當微弱,但確實有在拉動。
有東西上鉤了。然而此時我去卻突然想到,到底在這線的那一端,是不是真的是魚呢。我慢慢地收線,發現前端只剩下乾淨的魚鉤。似乎只是魚而已。鬆了一口氣的同時,也對剛剛因為那種事而害怕了的自己感到非常愚蠢。
「我,是不釣魚的。」水母君在我旁邊嘟噥道。「因為教我釣魚的,是Michi先生呢。」
我吹了聲口哨,假裝沒有聽到。接著站起,將再次裝上的第二發餌,目標放眼水平線扔了出去。